原标题[辉瑞的前FBI打假团]
安第斯山麓西侧干燥温暖的秘鲁利马,带着防爆锤的200名警察突袭一家集市,粗陋的包装机械、用于印刷商标的纸盒和塑料袋,还有成百上千假冒美国辉瑞的“万艾可”(VIAGRA,枸橼酸西地那非片),假药制作环境恶劣,用的是脏水,露天的作业环境,旁边虫子老鼠随处可见,这就是这间简单制假“车间”的全部。给秘鲁警方带队的John P. Clark (约翰·克拉克)是辉瑞公司副总裁兼首席安全官,在美国联邦各司法机构供职28年并官至美国移民及海关执法局高层后,Clark现在是辉瑞“全球企业安全部”的“头儿”,负责在全世界范围内追查越来越多利马集市的制假作坊和更加隐蔽的贩假链条。
这家全球最大的制药公司每年用于打假的花费数百万美元,这仅仅只是公开的数字——在其神秘的负责打假的“全球企业安全部”中,来自前FBI(美国联邦调查局)、国土安全部、国家司法部、国家海关和缉毒特工部门的干练执法官员组成了史上最豪华高效的企业打假团队,而多年职业养成的性格是最契合辉瑞打假工作的基因——他们谨慎少言、行动高效、稳准狠的出手总是能“一招毙命”。
1998年,“蓝色小药丸”万艾可问世,1999年假药问题就开始出现——这种治疗男性勃起功能障碍及早泄的口服药物,迅速撬开了一个隐秘而不能言说的巨大市场。假药贩子们,通过网络、电话等私密的不见面方式,更低价格的诱惑,发现了一条掘金通道。
更紧迫的现实在于,现阶段有一部分假药已经进入了合法的销售渠道,辉瑞已经有21个假冒药品在50个国家和地区进入了合法的销售渠道,情况越来越复杂——来自辉瑞的信息显示,以前80%、90%的假冒辉瑞的药都是万艾可,2010年万艾可的假冒率降低到57%,一些新的心血管、肿瘤治疗药物正在被越来越多假冒。
Clark的部门最初只在纽约和伦敦安排了10个人,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远远不够,一张覆盖世界地图的办事处网络在随后的几年间迅速建立起来,包括香港、首尔、曼谷和南美、北美的这些驻点各自向外辐射,还有许多兼职顾问遍布全球各地,他们直接向美国辉瑞总部汇报。
来自辉瑞全球安全部的数字显示:2011年,假冒辉瑞药品的1628个案件发生在全球48个国家和地区,其中拉丁美洲占15%,欧洲占31%,亚洲占48%。
但前FBI们想要在并不熟悉的亚洲迅速破案显然并不容易,一点点本土的支援和线人们的帮助是再好不过的。
“知识产权代理”公司的出现满足了辉瑞的打假需求。
随着假冒产品的增多,以律师为主的这类公司凭借在全国建立的线人网络为客户服务——先由线人搜集公司客户在各地被假冒的信息,再向当地政府部门举报,然后代理这些客户在知识产权方面需要出具的证明,协调他们和政府执法机关之间的联系。
包括美国辉瑞、美国礼来和国内如碧生源等公司,都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其维护正常产品的市场秩序,在如珠三角、长三角等常见的制假高发区域,专职线人队伍多达50人上下,行事隐秘,为客户高度保密。
依照行业和假货数量不同,每位线人举报一次的报酬已经从10年前的一两千元人民币提高至每次4000元上下。
按照客户的产品去找存在的制假窝点,越向上游摸到源头,相应的回报也越高,更重要的是,客户对这类公司的认可度也越高,生意得以长久延续。
而在全世界范围内,辉瑞的前FBI们越来越发现这种民间和政府间合作的好处——Clark每年在全世界长短途飞行,同各国商务部门、警方、海关和药监部门探讨合作的各种可能,将之前知识产权代理公司发现的可能线索告诉各国的警方,然后,配合警方侦查——这种高效精准的打击是警察们最爱的方式。
在Clark看来,各国的执法部门也是慢慢地开始意识到和重视打击假药的问题。而辉瑞目前已经在各个国家都建立起自己的企业打假网络,可以利用这些网络配合各国的执法部门打击假药,因为目前假药已不是一个国家的问题,例如造假工厂可能在埃及的开罗,通过运输到巴拿马销售,作为跨国企业,辉瑞有这方面的信息优势。
尽管假药问题由来已久,但在辉瑞如此高调打假之前,大多数制药公司并不愿意向公众公布他们的药被仿冒了,因为他们担心公众会因为这个不敢购买他们的药品——辉瑞是第一家愿意公开自己的药品被假冒了的制药公司。
由于假药市场隐蔽而深入,不同机构给出的全球假药的销售额数据从320亿美元到750亿美元甚至到2000亿美元不等。
“如果用1000美元制造假钞的利润是3000美元,制造假冒电子产品的利润是10万美元,而制造假药的利润是50万美元。我不确认这些数据是如何调查而来的,但是通过这些数据说明制造假药的利润高过其他造假行业。”Clark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认为,能够确定的是假药增长率是非常快的,这是越来越严重的全球危机。
目前辉瑞的全球企业安全部在世界很多国家都已有分支部门,曾经供职于政府执法部门的团队,既保证辉瑞与各个国家的执法部门有紧密的联系,易于沟通且工作便捷,也同时确保其部队般的纪律和低调——因为“我不想让不法分子知道我们的团队到底有多少人” ,Clark说道。(王蔚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