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一则“武汉部分公务员工作时间调整至6小时”的消息引发社会热议。记者调查发现,武汉市调整机关工作时间的原因是“天气热”。可在同一栋机关办公楼内,保洁等工作人员却要每天坚守8小时。
不是我用心歹毒,看着公务员同志们舒坦了自己就不能舒坦,实在是,让人没法不去比对、沉思。一枚热毒的太阳,曝晒出了某些真相——这绝不仅仅是多工作两小时、少工作两小时的差别,在工作时间与工作条件迥然相异的背后,是工作者权利享受的迥然相异,而权利享受程度的高与低、多与少,依稀正取决于他们距离权力中心的远与近。
我不相信市政府办公楼里没有空调,也不相信这些脑力劳动的公务员,工作的出汗程度会高于干体力活的保洁,但他们是政策的制定者,对于自己的“需求”体认得最清楚,于是便可以一纸通知给自己早早下班,因为热所以中午可以晚上班,因为怕堵所以傍晚可以早下班——对自己体贴入微呀。如果说在办公楼里工作的保洁人员还能沾一点权力办公楼的光,保障八小时工作日的话,马路上开公交的司机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40℃没空调,边握方向盘边擦汗,也要每天开上八九个小时;如果说公交司机也算有个公司可以依靠的话,工地上的农民工距离“体制”就更远了,什么热不热的,有活干就烧高香了,多发点钱就心满意足了,工作12小时以上,不也得慢慢“习惯”吗?
换句话说,最需要空调与缩短高温天气工作时间的人,恰恰是享受不到这些的公交司机、农民工;最不需要缩短工作时间的人,恰恰就是呆着空调房子里的公务人员,遗憾的是,一切恰恰相反了——春江水暖鸭先知,天气热了官先知,有权力的体制内人士,能够迅速动用资源让自己先舒服起来,这种“体贴入微”以权力为中心向外扩散,渐行渐弱,到最外层已经感觉不到、难以在考虑范围之内了。而这一切,我们视为理所当然。
这种享受递减定律,绝不只是高温天气工作时间的问题,往我们周围看一看,可以说无处不在——一些官员的福利待遇总会搞成“超国民”的,什么房子孩子医疗困境,早已事无巨细皆有考虑;无权无势普通人,什么保障都处于窄狭的胡同当中,苦苦求索四处寻路;大城市里的教育,什么资源都有,远乡僻壤的孩子,奔波在山路上,贫瘠的教育资源让人早早懂得什么叫天壤之别。
官员在哪里,社会资源配置就会倾向于哪里;官员的亲属在哪里,社会资源配置就会倾向于哪里,这几乎是一些权力者的本能——这种本能导致了空调房子里的人,无法光凭道德自觉,持有对社会每一个阶层的感同身受、同理之心。强者更强、弱者更弱的马太效应不是理所当然的。配置好全社会的权力资源,最大程度消除“享受递减定律”的影响,让权力支起权利,让每一个公民的生存诉求,在一种良性体制中得到充分的考量。这正是公平、文明、有尊严的社会生活,一个值得努力建构的理想航向。(毕诗成)
(原标题:毕诗成:公务员以天热为因缩减工时难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