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多少已经习以为常的语境中,“自然”、“文化”和“社会”三个词往往是并列出现,它们分别指称三个不同的相应领域,而“文化”处于居中连接的位置。充分发挥文化的调节功能,自然和社会就能够顺畅沟通,人类就能够走上可持续发展之路,反之则危机重重。现在人类正面临重重危机,阐扬中医药文化的核心价值,能够有助于开启新视域,引领人类社会的未来发展。
中医药本是实用之学,几千年来一直服务于我国的传统社会,发挥其养生保健、治病救人的社会功能。由于中医药文化孕育其中,自然天成,其核心价值实际上就是中医药的社会价值。没有切实的社会价值,中国古人基本上不会在其上花费太多时间。我们知道,在历史上毕竟有很多大医家愿意以性命相托,毕生穷其至理,这说明中医药的核心价值确实存在。
如今我们有意识地研究和宣扬中医药文化的核心价值观,其中的一个基本原因是我们的社会形态已经不再传统,但我们却感受到传统的缺失所带来的苦痛。这种苦痛让人们自觉不自觉地怀念传统,勾起一种文化乡愁,用以疏解从传统向现代转型过程中的心理精神创伤。
由于中医药的理论和实践特别长于解决心身疾病,而其核心价值观的普及无疑将促进对中医药传统的自觉,为解决大量的社会疾病铺垫雄厚基础,因此不仅觉得此项工作很有必要,而且感到非要做好不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基本原因,那就是人类对过去发展道路的深刻反思。对中国来说,由于在前期的转型过程中对传统的过度破坏,使得社会发展走上了另外一条极端道路,而其带来的弊端也凸显出传统不可废的一面。
司马谈在《论六家要旨》中指出儒、墨、名、法、阴阳和道家各有其“不可废”的一面,以往人们则因其实用性而论医之“不可废”,而从文化的层面上把医视为一家之言论其“不可废”者较少。从文义上看,医之“不可废”就是中医药文化的核心价值。
那么从现代出发如何阐述中医药文化传统的不可废?基于人类发展道路的选择去“观”则有助于全面阐发其核心价值。
按照中国传统实用性的由近及远的推理论证方式,我们首先可以在医疗道路的选择上给予观察和验证。事实上,不仅在中国是如此,在世界范围内传统医学已经凸显出其“不可废”的价值。从思维方式上看,传统医学具有相通性,都非常重视和强调人和自然的协调,表现出整体观的基本特征。由于从整体出发确实能解决诸多疾病问题,并能够有效地促进健康,这使人们从中看到了未来医学发展的道路,因此其在价值上就应当受到充分肯定,并由此确立整体发展的优先地位,使整体观居于价值观的核心。
医学是这样,人类社会的发展更是这样,必须认同基于整体的核心价值观,遵循其所规定的发展方向。从性质上看,中医药的理论和方法是一种典型的整体论,人们认同中医药文化的核心价值,应当在根本上看重其为人类发展道路选择所带来的启示,医学只是其大用之一面。
通过医学而能够显示全体,这是文化发展中的一个新现象。我们必须对这种现象给予充分重视,然后才能够全面揭示中医药文化的核心价值观,并由博反约,凝炼出简洁的表达方式。
若在以往,人们可能首先按照西方文化的精神进行对比概括,本文开篇所说的“自然”、“文化”和“社会”就是如此。但当经过深入的比较认识到中医药文化的独立价值之后,人们期望能够以自己的、传统的、会通性的话语彰显其核心价值。既然是核心话语,那么它就是解释者,其他解释需要受其制约,或者与其说是解释,毋宁说是领会,而且只有通过领会,才能达诂。
对中医药文化来说,“根于中”而行既是理论要求,也是实践准则,更是文化的核心价值之所在,因为这是“神机”之所在。因此可以说,“中”观就应当是它的核心价值观,中医药对“中”的解释是其对中国文化的基础性贡献。
当然,我们也可以采用其他表述方式,比如自然、和谐、精诚、仁爱等,只是从中国传统文化的本义来看,其价值导向皆能够与“中”相通相接,而“中”也能够贯通天地人,并能够使“自然”、“文化”和“社会”呈现出中国文化特色。
推而论之,通过“中医”的实用性和有效性者反过来考察儒释道等传统文化的价值,显然有助于走出看不起“经验”的怪圈,并能够从整体上促进传统文化的创新。
近百年来,人们一直在期待中国文化的创新,新的“百家争鸣”亦成果蔚然。我们相信,如果更多的文化人越来越看得起医学,看到它的核心价值,以新时代的精神为导向,自觉阐释和弘扬中医药文化的核心价值观,那么中国文化的面貌就可能为之一新,中国人的精神也可能为之一新。以新精神去做事,很多关键性的继承、创新和发展难题就可能迎刃而解。
(作者:张超中 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