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裘佳 郑真真
益生菌广泛存在于我们的食品中，如酸奶、饮料、配方奶粉、豆制品等，此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益生菌制剂。或许多数人都会认为，“益生菌”顾名思义，就是对人体有益的微生物，但近期的一个报道，震惊了我们的眼球。
9月6日，《Cell》杂志刊登了两篇关于益生菌的论文，一篇报道“益生菌在不同人肠道中的定植能力具有高度个性化的特征，应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及特殊需求量身定制”（Cell.2018;174:1388）；另一篇报道“人体在接受抗生素治疗后，益生菌会阻碍人体的微生物组从治疗后恢复到原有正常菌群水平。”（Cell.2018;174:1406）同日英国《New Scientist》杂志网站针对这两篇论文，报道“益生菌基本没用，可能还有害”。（New Scientist.9月6日在线版）该题目更加“震撼”，瞬间把益生菌推向了风口浪尖，很多人对益生菌产生了质疑的目光。
《医师报》采访中华预防医学会微生态学学会副主任委员，大连医科大学微生态学教研室袁杰力教授。袁教授表示，原论文不能得出“益生菌基本没用，可能还有害”的结论，部分媒体有标题党嫌疑；此外，研究本身的设计存缺陷，我们不能因为个别研究益生菌无效而否定整体。
丨研究剖析
海量论文肯定益生菌功效
袁教授介绍，从80年代到现在有2万多篇论文阐述益生菌对疾病和健康的影响，研究人员开展了大量观测肠道微生态菌群的丰度、变化及与疾病的关系的研究。通过观察疾病人群和健康人群，发现许多疾病存在肠道菌群的改变，如糖尿病、高血压、心脑血管疾病、抑郁症等。
绝大多数论文都证明肠道微生态系统对于健康的影响非常大，并肯定益生菌的治疗效果。如JAMA综合分析了39项临床试验（近1万例患者），发现使用益生菌可降低使用抗生素患者的艰难梭菌感染。
我们不能因为个别论文报道特定条件下益生菌无效就否定益生菌。
研究设计存缺陷
健康人群使用益生菌效果可能不明显
正常人每克大便里有1万亿个细菌。健康人群补充市面上买到的益生菌，比如酸奶，每毫升含有不到1亿个活菌，这个数量确实对人体影响不大。但是对于菌群紊乱，微生态多样性下降，有益菌减少，有害菌增加，严重微生态失衡的人群，给予他们使用一定数量的益生菌效果就很明显。
人体就像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我们在森林里面再种一些树木，这些树木对于整个森林的生态影响很小，但是如果我们把这些树木种植在荒漠上，植树造林，那么这些树木对荒漠的环境影响很大。
相同的益生菌制剂对健康人群和疾病人群可能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因此，以健康人群为观察对象所得的研究结果不能说明益生菌的真实功效。
食品类和药品类益生菌功效是两码事
药品需要经过严格的功能性评价和安全性评价，并且需要临床有效才能上市，而一般的膳食补充剂在生产要求、筛选过程、评价方法上与药品不完全一样，所以不能以某一种或两种膳食补充剂来评价益生菌的作用，这不全面。
并且针对不同的人群或者不同的疾病，特定的益生菌才是有效的。除此以外，益生菌的剂量、方法、活菌数都会影响效果。
研究中使用的市场买到的膳食补充剂，其功效不能代表药品的功效，不能以偏概全，以个别代表整体。我们国家有20多种微生态制剂的药品在临床上广泛使用，效果很好。
益生菌维持高水平也能发挥作用
益生菌发酵过程及生产过程中，很多方法会把黏附因子破坏，很大比例的益生菌不能够定植了，但是很多益生菌产品，包括药品，并不一定非要定植才能发挥作用。
教科书中有一个连续再演的概念，就是把益生菌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那么即使他不在体内定植，也会促进我们体内其他菌群多样性的增加，促进体内有益菌群增长。
一定条件下，益生菌不在体内定植，也能发挥微生态调整作用，改善微生态失衡状态。
丨专家访谈
个例不足以否定益生菌
人体微生态系统受到多方面的影响，不同的种群、地域、饮食、环境、年龄等都会让人体产生不同的微生态环境，菌群结构也有差异。即使是双胞胎遗传背景一样，也可能因为饮食的不同而使菌群结构不同，因此我们需要针对个体进行精准治疗。
治疗前评价微生态失衡状况、菌群结构、宿主状况及环境，根据结果进行微生态调整，选择菌种、制剂、环境条件及剂量。治疗后观察疗效，评价宿主本身的屏障功能、免疫功能、微生物的多样性改变及菌群是否恢复到原来的平衡。
此外，袁教授表示，小样本受试者为基础的定量和定性比较并不被认为特别可靠，而且肯定不能被允许用来对总体益生菌做出全面的结论。这两项研究设计之初即存在缺陷，不能得出益生菌“不仅没用，还可能有害”的结论。
Nutra Ingredients表示，“许多研究都支持益生菌对特定适应证有益；使用益生菌还有助于减少医疗支出等。”
中国食品科学技术学会七位权威专家亦表示，益生菌的功能及安全性得到权威机构认可及科研成果证实。其已被欧洲食品安全局（EFSA）、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中国卫生健康委等权威机构认可为“公认为安全”及可应用于食品的菌种。
我国益生菌产品良莠不齐
袁教授介绍，我国有20多种益生菌制剂可以作为临床应用，保健食品类也有几十种，它们都有各自不同的特点，质量也良莠不齐。
益生菌是活菌，他们在货架上的存活情况及真实的益生菌数量均不能确定，这些严重影响使用效果。另外有的产品工艺好，比如他使用包埋的方法，益生菌就能保持较长的存活时间；有的益生菌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就死掉了。
因此我们亟需规范市场，从学术角度为不同领域的产品制定各自领域的使用方法、标准和共识，使其规范化。
微生态的重要性堪比环境保护
袁教授介绍，有关肠道微生态和疾病的研究，近几年处在爆炸式发展阶段，肠道微生态菌群的改变和疾病的关系有了新的突破。比如发现病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肥胖、脂肪肝等都与微生态、肠道菌群和饮食密切相关；部分肿瘤也与饮食的变化引起的肠道微生态菌群的改变密切相关；还有阿尔茨海默症、抑郁症、儿童咳嗽变异性哮喘、过敏等都和肠道微生态有关。
基于现在的医学技术，我们发现尿液、羊水，甚至母亲的乳汁里都存在着大量的微生物。微生态就是体内的微生物和人体形成的一个共生系统，微生态平衡时这个共生系统对人体有着巨大的生理作用，而微生态失衡时它对人体疾病的发生和发展有着重要影响。
最后，袁教授表示，随着科学的进步，我们会越来越多的发现疾病和菌群之间的关系，我们要像重视保护宏观生态环境一样保护我们的微生态。
原标题：关注｜益生菌有害？专家在风口浪尖解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