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符苏
艾滋病可以被治愈吗？这一直是医学难题之一。
迄今为止，只有一位HIV感染者被公认成功治愈，他就是Timothy Ray Brown，被称为“柏林病人”。
时间追回至2007年，同时患有艾滋病和白血病的Timothy Ray Brown在德国柏林接受了骨髓干细胞移植治疗。这名骨髓捐赠者本身含有一种罕见的基因突变（CCR5），这种突变可使免疫细胞对HIV产生抵抗力。一年后因为白血病复发，Timothy Ray Brown再一次接受了来自同一个捐赠者的骨髓移植。此后，两种疾病均从他体内消失，至今未复发。
12年后，类似的移植“治愈”再一次出现。
当地时间3月5日，《Nature》期刊发表了一篇以“HIV-1 remission following CCR5Δ32/Δ32 haematopoietic stem-cell transplantation”为题的论文手稿，介绍了第二例接受干细胞移植治疗艾滋病的成功案例——同样是一名男性患者（同时患有艾滋病和霍奇金淋巴瘤），被称为“伦敦病人”（身份未被透露）。
这意味着，Timothy Ray Brown并不是唯一。“虽然这两位幸运儿接受的干预治疗只适用于全球近3700万艾滋病患者中的一小部分，但是他们的故事带来了治愈的希望，有望更广泛的应用。” 澳大利亚墨尔本Peter Doherty感染与免疫研究所负责人Sharon Lewin表示道。
研究团队强调，目前谈“治愈”（cured）还为时尚早，他们更倾向于“长期缓解”（long-term remission），部分原因是因为研究团队尚未检测患者除血液以外的组织。“2年后，如果结果依然积极，或许我们或许可以相信‘治愈’了。” 团队负责人、伦敦大学学院的病毒学家Ravindra Gupta解释道。
https://doi.org/10.1038/s41586-019-1027-4
干细胞移植：最后的机会
这两位患者都因为癌症晚期而接受了携带有CCR5基因突变的捐赠者的干细胞移植。
由CCR5基因表达的CCR5蛋白（C-C chemokine receptor type 5），被认为是HIV病毒入侵免疫细胞的主要辅助受体之一。早在1996年，科学家就已发现，携带CCR5-Δ32变异的个体可以显著抵抗HIV感染。
据每日邮报报道，这位伦敦病人在2003年被检测出感染有艾滋病毒，并于2012年开始服用抗病毒药物。因为患上淋巴瘤而在2016年接受了干细胞移植治疗。
目前，该患者已停止服用抗HIV药物超18个月，且血液中未检测到HIV病毒。同时，体内的白细胞显示不会被依赖于CCR5受体的HIV亚型感染，这意味着移植已经“奏效”。
研究团队负责人Ravindra Gupta（图片来源：AHRI）
CCR5突变是关键
干细胞移植手术并不是“万能”的，早在柏林病人成功之后，医学界就尝试“复制”这一策略，至少有6名同时患有艾滋病和白血病的病人接受了类似的骨髓移植治疗，不幸的是，他们都未能成功，有些患者在接受移植手术之后出现了“病毒反弹”，也有患者死于血液癌症。
通常，艾滋病患者需要每日服用抗逆转录病毒药物。一旦停药，潜伏的病毒可能会“反弹”（一般需要2-3周）。
“柏林病人”接受了两次骨髓移植，以及全身性的放射性治疗。相比之下，“伦敦病人”的治疗策略较为温和。移植改变了患者的免疫细胞，使其具备HIV抵抗能力。
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临床医生Timothy Henrich表示，成功的关键在于CCR5 基因的突变。
在北欧，有不到1%的人群天然携带这一基因突变。而同学校的艾滋病研究员Steven Deeks认为，这一结果推进了“破坏CCR5”治愈艾滋病的研究。
当然，CCR5是否是唯一的关键，目前还不得而知。研究人员推测，移植反应可能也是影响因素。
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传染病专家Pablo Tebas带领团队曾做过一种尝试：他们从艾滋病患者体内采集白细胞，在体外利用锌指核酸酶技术敲除CCR5基因，并进行了扩增，最后再将这些被编辑过的细胞重新输入患者体内，希望它们能够在体内发挥作用。
Pablo Tebas团队表示，在进行的小规模试验中，15名患者在接受“细胞治疗”之后停止了抗逆转录病毒治疗，虽然最终HIV依然出现了“反弹”，但是时间比未接受“细胞移植”治疗的患者晚几周。这距离“治愈”还很远，但是Pablo Tebas认为，将这一方法与其他干预措施结合，可能是未来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