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任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的职务刚过半年,年过70的陈冯富珍又有了新工作。对自己全国政协委员的新身份,陈冯富珍说,“我认为让我做政协委员的重要原因,就是我的国际经验。过去十年,我的国际经验是一个很重要的网络,希望能够在‘一带一路’,或者在香港和内地的粤港澳大湾区合作提供一些意见。未来五年我很高兴有机会在这几个领域继续为国家服务,为香港服务。”
谈医疗改革
95%的覆盖率是个了不起的成绩
记者:您曾经提到过普遍健康是公正的终极表达,应该怎么理解?
陈冯富珍:你看看现在的世界这么复杂,有这么多问题,很多时候普遍健康很重要。第一,你的疾病跟贫富挂钩,健康跟财富挂钩。如果一个国家的老百姓温饱解决了,活得开心,他会不会还有这些担忧呢?我刚才说了,健康是社会安宁、国家富强最重要的保障基础。
我刚才也说了,全世界有很多难题,其中医疗卫生改革确实是最大的难题。中国的医改是很成功的,在世界层面,如果跟很多国家比较的话,中国在过去十年来医改的成功是有目共睹的。
记者:您觉得中国的医改在世界范围内,哪方面是做得不错的,还可以做什么样的改进?
陈冯富珍:我刚才说了,医改应该永远在路上。当你解决了当前的问题,又有新的问题出现,所以一定要不停地修改。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前,赤脚医生的普遍性启发了当时世卫总干事提倡的全民健康、人人享有健康这个概念。
从没有医保覆盖、或者只有很低的覆盖率到现在有95%的覆盖率,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大病覆盖率现在开展到起码10亿人,这就是我说的成就。还有更加客观的指标,中国在人均预期寿命、孕产妇死亡率、婴儿出生死亡率方面,已经可以和中等发达国家比较。
但是不是达到了这些标准就没有问题呢?绝对不是,同样要解决很多问题。比如说,看病难、看病贵。老百姓也要问问自己,有没有做预防疾病的工作,因为个人的生活模式,对自己的健康影响很大,个人是可以做一些事情的。
谈世卫组织
关于创新药物的辩论最激烈
记者:您曾提到,过去十年,除了各国对您的肯定之外,最让您骄傲的就是世界卫生组织这十年推动了各国建立卫生健康体系这件事,尤其是您坚持要重返初级医疗保健。为什么会想到去促成这个事情的?
陈冯富珍:做公共卫生的人,其实很明白什么对老百姓的健康最重要。我看过这么多个国家,如果要求它们达到很高水平的医疗服务,没有可能担待起来,所以一定要在底层开展全民健康,推进基层健康,推进全科医生的培训。全科医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我们叫做“守门人”,他为每个市民的健康做“守门人”,也是国家的医疗卫生体系和经济需求的重要守门人。
记者:在很难达成共识的一些专业意见里面,有没有您印象很深刻的,辩论特别激烈的是哪一项?
陈冯富珍:当然,最激烈的讨论,就是药物,特别是创新药物。价格很高,很贫穷的国家,老百姓负担不起,国家也负担不起。在这方面,我希望中国和其他新兴国家,有能力在创新科技方面工作,有能力在仿制药物方面做些事情,为全球贫穷的国家提供价钱合理、品质优良的药物,让老百姓病有所医。
谈疫苗生产
唯一一个在发展中国家的合作中心
记者:因为中国是世界疫苗出产的大国,2011年,中国的疫苗通过了世界卫生组织的NRA的标准。据说通过的成绩,比许多国家的成绩要好。您了解这个情况吗?
陈冯富珍:我很清楚。制造疫苗,制造新的药物,或者制造仿制药不仅仅是卫生安全的问题,也涉及到国家安全问题。暴发大病的时候,如果没有药,没有疫苗,老百姓就要受害。
我对中国的生物医疗充满信心,因为有很多“海归派”,很多在海外读书、做科研有成就的人都为国家服务,这是好事。
世界卫生组织在全球只有4个WHO合作中心,这4个合作中心都是在发达国家。我深信中国是有能力成为第一个在这个制度中建设WHO合作中心的发展中国家。最后,果然成为全球第一个被世界卫生组织确认为合作中心的发展中国家。(作者:赵玮 孔令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