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例四 发展最好的中医院,也难以名副其实地姓“中”
更令人担忧的事情还在后头!稍一留意就会发现,目前,即使发展最好的中医院,也难以名副其实地姓“中”!各大中医院都在引进西医人才,重点科室的负责人逐渐被替换为西医或中西医结合的专家,中医专家在被边缘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西医的专家特别是外科专家,能够带来新的诊疗技术,使科室的效益大幅度增加!而中医的专家则不能,仅仅依靠“三个指头、一个枕头”,仅仅凭那几付汤药,即使是全国知名的中医专家,能为医院带来的经济效益也是极为有限的!在当今的医疗计价体系下面,不借助现代科学技术,不借助各种检查和新奇的治疗技术,病房是难以赢利的。有位中医院的院长一语道破天机:“中医院首先是医院,首先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然后才谈中医特色。否则,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
实例五 中成药中,不断有良药被驱出市场
还有很多很多的现象!比如有许多物美价廉的中成药,现在市面上见不到了!为什么呢?这些药太便宜,不管是医院还是药店,都觉得无利可图。生产厂家呢,更是无钱可赚,就不再生产了。有些老牌中成药,经过改换剂型、加进高科技成分,变成了价钱昂贵的新药。和老药相比,效果不一定好多少,但由于价格提高了,有了盈利空间,便可以在市场存活了!
上述这些现象,大家可能已经习以为常。但这些明显不合情理的现象,已经成为影响中医发展的重要经济因素!中医没有“钱”途,不能自养其身,是其阵地萎缩、人才流失、难以发展的重要原因!所有这些例子,实际上从不同的侧面,向人们展示了不可回避的市场经济规律:一个科室,一个学科,能否发展,甚至能否生存,能否在市场经济中生存,决定于他的赢利能力,决定于它能否创造经济效益!这是一个强有力的指挥棒!
这些明显不合情理的现象,难道真的符合市场规律吗?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奇怪的经济学悖论?是医疗领域出了问题,还是市场出了问题?或者是医疗不应该走向市场?就中医而言,中医不赚钱,到底是因为中医本身不值钱,还是因为中医的价值根本就没有得到应有的体现?中医到底有没有价值?如果中医有价值,为什么总是需要外在的扶持?如果中医不能自食其力地发展,如果中医自身不能够在经济社会养活自己,一直需要政府投资,那要投到何时?难道中医真的是长不大的婴幼儿,离开外援的帮助就寸步难行吗?
当我们从医学的目的、从政治经济学的原理对这些现象进行深入剖析之后,才发现,问题不是出在中医自身,也不是出在市场,而是出在现行的医疗计价体系上!现行的医疗计价体系的极度不合理,是造成这些现象的根本原因!多年的思考,终于有了答案!
二、从医疗活动的目的看现行医疗计价体系
1、医疗活动的目的是什么?
一般而言,患者有了病才会上医院,他们去医院的目的,就是要治疗病痛,恢复健康。因此,为患者治疗病痛、帮助其恢复健康,就是医疗活动的最根本目的。医护人员或医疗机构所有的工作,就要围绕着为患者诊治病痛、缓解不适,维护健康或促使患者恢复健康而进行。人们需要医疗活动,根本上就在于医疗活动能够为人们提供有用的服务,因而才有其价值!说白了,医疗活动的目的是治病,不是开药、做检查!病人也不是为了吃药、接受折腾到医院来的!检查、吃药只是达到医疗目的的具体手段。医疗活动之所以能够走向市场,就是因为它有使用价值,能为人们提供驱除病痛、维护健康的基本需求。
2、合理的医疗计价体系应具备哪些基本特点?
明确了医疗活动的根本目的,我们不难推理出合理的医疗计价体系所应当具备的基本特点。对于同样一种疾病,在达到同样治疗效果的前提下,方法简单、损伤轻微、疗效可靠、费用低廉、疗程较短、用药较少、痛苦最小的治疗方案,无疑就是最佳治疗方案。合理的医疗计价体系,应当能从根本上激励这样的治疗方案;实施这一方案的医生或医院,就应该能获得最大的经济利益。而不是另外需要制度的约束、道德的规范、甚至法律的制裁,才能促使最佳治疗方案的实现!
3、现行医疗计价体系的是怎样计价的?
那么,现行的医疗计价体系的是怎样计价的?它是否具备激励最佳治疗方案的特点呢?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我们现在的看病费用,一般由药费、化验费、辅助检查费、手术费、护理费、床位费和治疗费等组成,医院照此收费,患者照此缴费,已经成为天经地义的事情。但稍一研究就会发现,这种体系是根据物化的显性项目进行的计价的,既不考虑或很少考虑作为医疗主体的医生的因素,也不考虑作为医疗根本目的的治疗效果如何。再说通俗一些,医生用不用心,医生水平如何,很难在这个体系中得到体现;治疗的效果怎样,是治好了,还是治坏了,甚至是治死了,患者都要买单!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这种不合理的计价方式,对于中医更是个个致命的打击!中医望闻问切不值钱,中医的处方价值得不到体现!可以说,在现行医疗计价体系下, “简便验廉”不再是中医的优势,而是影响中医发展的致命“内伤”!
4、医疗计价体系的不合理是医疗经济领域诸多矛盾的根源
既然医疗活动是根据物化的显性项目进行的计价的,作为社会普通一员的医院或者医生,必然会受利益驱使,尽可能多地开各种检查,用多种药物,尽可能多地开展各种医疗技术和项目,至于治疗的真实效果,可能已放在次要的位置。这样做的结果,必然地造成了医疗费用飚升、医患关系恶化、医药资源浪费、中医人才流失等等诸多问题!这些问题,绝对不是单单依靠医德修养、政治教育、法律约束所能解决的!
5、医疗计价体系的不合理导致诸多畸形对策
在如此不合理的医疗计价体系下,一些中医科室或个人为了生存,采取了诸多畸形的对策。比如,针灸治疗按针收费,每针多少钱,结果为了收到钱,把病人扎成了“仙人球”和“刺猬”;有科室开设一些不痛不痒的治疗项目,目的就是为了把钱赚回来;有医生在用汤药治病的同时,附带开一些有提成的中成药;有的老医生干脆把处方密起来,把中药打碎以求卖的价钱高一些;有的医生通过开贵重药、大处方,达到日进斗金的目的。相反,望闻问切不值钱、小儿按摩不值钱、正确的生活建议和指导不值钱……而这些又恰恰是恢复健康的关键措施,但由于其不值钱而被遗忘,面临失传的危险!
三、遵循政治经济学原理,改革现行医疗计价体系
当我们根据政治经济学原理分析这些现象时,有趣地发现,上述谈到的各种不合理现象,并不是因为市场或者医学自身出了问题,而是因为现行的医疗计价体系根本就没有遵守经济学原则,这也是世界各国医疗费用越来越高的内在原因。
1、商品的价值量是如何确定的?
众所周知,商品的价值量是由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的。所谓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在现有的社会正常的生产条件下,在社会平均的劳动熟练程度和劳动强度下制作某种使用价值所需要的劳动时间。”因此,那些率先进行技术改进,提高劳动效率的个人或组织,就有可能通过缩短劳动时间,在单位时间内生产出更多的产品,因此就可以营利;否则,技术落后、生产效率低下的部门就会因为其产品成本过高而不能盈利,甚至亏本。这是合乎情理的基本经济规律。然而,医疗服务的价值是否也应该这样衡量呢?
2、如何衡量医疗服务的价值?
医疗服务属于非物质的无形产品。如何确定服务商品的价值呢?马克思说过,服务商品的价值等于维持这些服务的商品的价值。提供服务的劳动者必须有吃有穿,不断地再生产出他的劳动力,才能不断地提供服务产品。因此,服务产品的价值至少应当等于或者大于维持服务者劳动力再生产所必需的那些商品的价值。
医疗服务是一种相当复杂的脑力劳动。医生受教育的时间短则4~5年,长者可达10年以上,他们付出的心血多,承担的工作风险高,其工作的价值应当比普通服务行业高得多。再者,服务产品中相当大的一部分属于精神产品,其使用价值之可贵,就在于创新。医学,特别是中医服务,实际上就属于这种非常重视个性、非常耗费心力的、非常重视创新的精神产品。一套医疗服务的价值,不应该等于完成这套措施所投入的检查、医药等费用,这对于患者也是不公平的,而应该等于把一个病人从一种不健康的疾病状态,转化为健康状态,所应该值得的价值!